满天星-全1章 new
若兮
2 月前

枝桠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看见几颗星星镶嵌在黑天鹅绒般的夜幕中，发出微不足道的亮光。路边零星灯光的亮度，还不如那轮皎洁的明月。 一片寂静——就算是有如织的蝉鸣溶化在夜色中，也是一片寂静。 然而，这片寂静被电话的挂断声打破了。我心烦地咂了咂嘴。 “还是没有回应吗？” 林皓月在我旁边探出身子，歪着脑袋问着。昏黄的灯光让我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希望那是担心的表情。 “嗯，是啊。” “呀～真是可怜呢。” 我希望她是真的怜悯我，而不是在幸灾乐祸。 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九点十分，已经算是很晚了，能够送我回家的公交车十点钟就会停止发车，我只能期盼着这五十分钟内，母亲会回应我的联系。 对啊，真是可怜呢——明明是五个人一起到林皓月所住的郊区野餐，最后却只剩下我，因为父母杳无音讯，而不得不滞留在这里。 “不能直接回去吗？这种不接电话的父母，把他们弃养了吧！” “这种颠覆伦理关系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而且我应该有解释过为什么我不可以直接回去了。” “我忘了。” “那你不要忘不就好了？” “唔……你真会说话呢。” 这话应该让你来说吗——我在心里对着用鄙夷语气责怪我的林皓月吐嘈道。 “啊，想起来了。我记得你是晚上睡觉不被妈妈抱在怀里轻轻拍背就会做噩梦的小宝宝，所以一定要与妈妈相见对吧！”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 “我编的。” “……我真是无语了。” “那你快告诉我嘛！” “我家有两套房子，它们隔的可是相当远，而且我的手上没有钥匙，万一回错家了，没有人给我开门，我就只能睡在公园的长椅上了。你懂了吗？” “喔——你两次解释的话竟然一模一样欸！” “啧，我就知道你没忘。” 我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闲得慌没话找话而已，我只能希望现在正得意笑着的林皓月是为了不让我无聊才这样做的。 朦胧的夜色中，偶尔有一两辆车疾驰而过。 蝉声包围出的寂静里，只有我和她两人在黑暗中制造声响。 “哼，如果是我的话，我就赌我坐的车是对的，随便回一个家。” 林皓月不知为何用着有些自豪的语气说道。 “我才不愿意做那样的豪赌呢。睡在长椅上会看起来像流落街头的人不是吗。” “欸？我觉得蛮有趣的。” “那你今晚去睡长椅吧。” “才不要。” 林皓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但她又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坏笑着说： “如果你能和我一起的话，我可以试试哦！” 啊。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冷静冷静，她这话绝对不是想说“为了你我就愿意睡长椅”……绝对是单纯想捉弄我让我蒙羞而已。对，不要慌张。快想个冷笑话回击她！ “不要。” “为什么？我都舍弃自己这么娇贵的身躯，愿意和你一起睡长椅了欸！这是八辈子都难以遇见的机会欸！” 她怎么说的好像是要被我睡觉，而不是陪我睡觉一样？听得我心里痒痒的。 “因为我是晚上睡觉不被妈妈抱在怀里轻轻拍背就会做噩梦的小宝宝。” 其实说我已经睡过一次长椅会更好吧，但我不愿意把已经历过的事当作离谱的笑话来讲——那晚凛冽的风会刺痛我的心的。 “嗯？啊哈哈哈——什么嘛！哈哈哈……” 听了我的笑话，林皓月笑得直不起腰来。我的笑话并没有那么好笑吧？希望她是在用大笑掩饰自己因为说出某句话而感到的害羞。 我又打了次电话，仍旧没有回应。 一阵微凉的风吹了过来，林皓月“嘶”地吸了口凉气，环抱住自己的胳膊。 “好冷～” “很可惜现在是夏天，只穿着短袖的我无法把外套之类的披在你身上。” “那你抱过来不就好了？笨蛋……啊，你要是真的抱过来的话，我会报警的。” “谁会抱你啊，笨蛋。” 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痛骂着真的想要抱上去的自己的身体。 “切，什么嘛，你那态度。你果然是男同吧？” “……我有点想报警了。” 此后进行的，实在是些没什么建设性的对话，在这期间，林皓月一直“呜呜”地抱怨着冷风。于是，温柔的我提议： “要不你先回去吧？一直在这里陪着我辛苦你了。” “才不要，和你在一起比回家有意思多了。” “……哈？” 我的心脏再次受到了猛击，怦怦直跳起来，直到她说完接下来的话： “笨蛋，你真以为我会这样觉得吗？” 林皓月歪着头，斜着嘴角，用一副挑逗的坏笑表情向上看着我。我默默地在心里对她的反问回以肯定的答案。 “我只是放心不下你。如果我回家以后，你突然暴死在这里，我这个当母亲的该怎么办？” “我真正的母亲现在还没接我的电话呢。” “所以就让我林皓月大人来接替她的位置吧！啊，那样的话，就要每晚抱着你轻拍你的背了呢。” “这个梗已经不好玩了。” ……不过，真能让她抱着我睡觉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啊。 “好！那快给你真正的母亲打最后一个电话吧！如果她还是不接的话，我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握着拳说完后，林皓月的眼里闪起兴奋的光。 果然，母亲还是没接电话。 我跟着林皓月，走上了一个小山坡。坡道的两旁，散落着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星星点点的，摇曳在一片晦暗中。 “好黑。” 我一边避开挡路的树枝，一边无聊地抱怨着。 “不用害怕，不会有厉鬼出来吃你的，如果有，我会显现出水精灵的真身保护你的。” “你什么时候进化的？” 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遮敝了淡紫的月光，投下一片阴翳。林皓月在黑暗中开着无意义的玩笑。 前面有光。 光线在林皓月的身影前散射开来，让林皓月的背影变成一抹漆黑的纤细轮廓。 “到了哟。” 林皓月弯腰探出去。我跟在林皓月的身后，弯腰躲过挡路的虬枝，眼前的视界，突然变得开阔与明亮起来。 星空。 摇摇欲坠的星空。 几缕稀薄的残云后，璀璨的星群，随着星河流转在无垠的寰宇，飘摇在仿佛伸出手就能够到的天穹。 “夏夜大三角……” 我喃喃道，这时，林皓月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那是什么？星座？” “嗯，你看——”我伸出手，指向三颗犹为粲然的星星组成的闪耀的三角形。“牵牛星、织女星、天津四。” “啊，你还知道这些呢。对星座有兴趣吗？” “算是吧。” 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高雅的兴趣，只是因为喜欢的漫画里有对星座的描述才感兴趣的。 “嘿——我第一次知道呢……这样啊，真是太好了……”林皓月笑了笑，不知道在开心些什么。 她看向明亮的群星，张开双臂。 “……真是，满天星呢。” “是啊，满天星呢。星星，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最美丽、最灿烂的东西呢。” “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啊，要对你改变看法了。” “你之前是怎么看待我的啊？” “……秘密！” 用轻快的语气说完后，林皓月跑了起来，几步就蹿到了相当高的地方。她背着手，在挂满星星的夜空下转过身来： “满天——星呢！” 她笑了。 她的身后，流转着曾被我认为、是美得在世界范围内无可比拟的广袤的星河。 她的脸上，绽放着现在被我认为，是世界上最光彩夺目的，甜美的笑容。 “我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家伙呢……” 我苦笑着对自己小声说着，然后，学着她大喊起来： “是啊——满天星呢！” 结果，看星星看得太过入迷，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十点十分了。 “完全应该豪赌的，市区公园里的长椅可比这种乡下的长椅好多了。” 我一边拨开坡道两旁碍事的树枝向山下走着，一边叹着气。 “你还真准备睡长椅吗？” “怎么，你要陪我吗？” “如果你跪下求我的话，我可能会考虑一下……等等等，别摆出那个架势啊！你要是真跪下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噗！” “有什么好笑的啦！” “如果会慌张的话就别开这种玩笑啦。话说，好久没看见你真的慌张起来的样子了呢……还挺可爱的呢。” “唔诶？你、你这是性骚扰！” 林皓月蛮不讲理地大喊着。 黑暗中，她通红的脸也那么明显，我不禁笑得更大声了。 （笑是为了掩饰我刚才不小心把“可爱”说漏嘴出来而感到的羞耻） “哈哈，你也有今天啊。那种挑衅似的坏笑表情到哪里去了？” “嘁……只是见你一直被我捉弄，怕你心里不平衡，故意装出来慌张的模样而已。” “好好，傲娇大人。” “你说谁是傲娇啊？不要随便把二次元的属性随便往现实中的女孩子身上套，恶心宅男！” “哈哈，急了急了。” “……！” 林皓月用拳头锤了一下我的肩膀。 “疼！” 并不疼。 “……好了，这下你是傲娇暴力女了。” 林皓月脸红着鼓起脸颊瞪着我，她张了张嘴，似乎正准备说出什么用来中伤我的肮脏词语。 但是，宛如突然灵光乍现，林皓月挑了挑眉，然后，那抹邪魅的坏笑再次无比贴合地浮现在她的脸上。 “……笨蛋，你还没发现是你输了吗？” “嗯？输的太惨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说到底，你只注意到了我的慌张，却没有注意到原因不是吗？” “原因？啊啊，我装作要跪下求你的样子，让你不知所措了对吧？” “太浅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啦！再往深处探一点！”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使用这种听起来很怪异的说法的啊？听得我心里燥燥的。 “……深处是指哪方面？” “嘁，真是迟钝的家伙。我会惊慌失措，不就代表，如果你真的下跪了，我就真的会陪你一起睡长椅吗！” “……啊……是啊……” ……是啊！ 这不就代表她真的会舍身陪我睡长椅嘛！ 我的心狂跳起来，而且它的重量仿佛也增加了，像是要把我压得跪下求林皓月陪我睡长椅一样。 不、不能这样……不能这么轻易被她牵着鼻子走，我要冷静，我要—— “啊哈，脸好红！哈哈哈哈哈——” 呃呃……可恶的脸……为什么要变红啊！ 林皓月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算了，随她去吧，这种开心的样子，也挺可爱的。虽然代价是我羞得要钻到地里去。 “不枉我故意演出慌张的样子啦！” “……谁信你那是演的啦……” 虽然她这么说，我能看出来，她那种慌张的样子绝对不是演的。因为很可爱，而那种可爱绝对是无法演绎的。 “嘿嘿……哈哈……是吗，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林皓月迈着轻快的步伐，在我身旁蹦蹦跳跳的，自顾自地一个劲笑着。笑得好像很开心，我仿佛能够从那爽朗的笑声中，察觉到那份……幸福。 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那就是我的住宿问题。我鼓起勇气，认真地拜托林皓月： “……那个，林皓月，能拜托你件事吗？” “嗯？尽管说吧，林皓月大人现在心情很好，你拜托我什么我大概都会答应的哦。” 林皓月嘿嘿地笑了笑，比平时略高的语调证明她的心情确实很好。看着这样的她，我的心下也悄然绽放出一片欢愉。 “……什么都行？” “嗯！……有点变态的那种也行哦……” 林皓月凑到我的脸旁对我耳语道。细细的柔软声音把我的脸挑拨得僵硬了一下，但我还是尽力压抑下狂跳的心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谁会拜托你那种事啊。” “……切，死男同。” “我要报警了。话说，我们可是孤男寡女在深山（并不深）里面诶，这月黑风高的，你还敢说这种挑逗我的话？如果对象不是我这种亚撒西好男人，你觉得你能安然无恙吗？” “啊……是啊……我在说什么呢……”林皓月低下声音喃喃道。希望她有在反省自己。 不过我的希望破灭了。 “好！那就再对你说点挑逗的话吧！” “哈？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不是亚撒西好男人嘛，所以我再挑逗你你也会不为所动的对吧！” “呃……那个……大概……” “没事没事，你动摇了也没事的，至少能证明你性取向正常。” “我动摇了的话你就有事了啊……” “哈哈，没事没事。” “喂……我暂且不提，要是别的男人，你不就真的有事了吗？……我觉得女孩子要多珍惜一点自己。” 脑子里不禁冒出来她和其他男生说这种话的场景，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唔……你……” 林皓月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瞪大眼睛望着我。 “诶？那个……我说错话了吗？” 虽然这种带有说教意义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但我觉得我应该说出来。 “不……那个……抱歉，我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林皓月低下头，小声说着。她双手交叠在一起，一只手的食指不安分地挠着另一只手的手背，一副难为情却又诚恳的道歉模样。 “不是，别这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慌张地乱摆手。 林皓月平日里都是都是嬉皮笑脸的，这种坦率道歉的情况很罕见……不如说这是第一次。 从来没有见过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一时乱了阵脚。 “谢谢你关心我……但是，你千万别误会了，我才不是那种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轻浮女……这种玩笑，我、我只会对——” 话正说到关键部分，林皓月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浑身震颤了一下，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盯着我看了一会，接着，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 “不不不不不……笨蛋！你都让我说了些什么啊！笨蛋笨蛋！” 林皓月蛮不讲理地对我的肩膀进行连打。 “啊？怎么突然怪起我来了？” “就是怪你嘛！要不是你突然说什么女孩要多珍惜自己，我——不，不对！……唔唔……反、反正就是你的错！” “诶……呃……好好，对不起。” “唔……这次就放过你了。快、快走吧……” 林皓月快步超越了我，走在我前面，是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表情吧。 马上就要下山了，山脚小路两旁的树木变得越发稀疏。 我一面听着脚下的树叶发出“嘎吱”的声音，一面回想着刚才她说的话。 “这种玩笑，我、我只会对——” 对什么？ ……只会对我开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是喜欢我的吧？ 不，也有可能只是没把我当男的看。 嘛……还不知道她后面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呢……这种猜测也没什么意义…… 啊啊……果然很在意啊…… 正当我苦思冥想的时候，我发觉林皓月已经走到了下山的岔路口，小路前方横着一条马路。 而就在这时，视野前面突然出现一片刺眼的光，白色的朦胧从右到左越来越亮，林皓月的背影也像是要被那白色的亮光吞噬一般，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林皓月！——” 在我意识到那是疾行的车辆发出的灯光前，我的脚已经在地面上擦出了一烟尘土。 其实她离那辆车还是有一段距离吧？ 但是我的身体不愿去想，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向林皓月冲了过去，拽住了她的胳膊，但是，身体刹不住车了，我只能被迫选择向后倒去来停下自己的身体。 沙沙。 我倒在了旁边的草丛里，不知道是什么的尖锐叶子在我的脸上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痛。 但是来不及管这个了，我连忙坐起身，发现林皓月就倒在旁边的空地上，我才在内心长舒了一口气。 “好痛痛痛……” 林皓月揉着肩膀，慢慢地坐起来。她四处望了望，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我。 ……啊，不好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 “不要再说了。” 林皓月突然大叫了一声，逼着我把话咽了回去。 她的声音里明显充满了一种类似愤怒的情感，我有点被吓到了，看着她在黑暗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话： “……对不起。” “……所以说，别说了……” 林皓月的尾音颤抖了。 她弯下了腰，呼吸很是急促。 “首先……谢谢你……我还能够站在这里……都是因为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林皓月一边说，一边抬胳膊在脸上抹着眼泪。哭泣的声音阻碍着话语的传递，她一抖一抖地艰难地说完了整句话，然后一直弯着腰抽泣着。 完全看不出来跟我斗嘴时的样子，她只是在紫色月光的包裹下，哭着，那样柔弱地，哭着。 我愣住了，过了一会才想到必须要安慰她。我站起身来，想要抱住颤抖着的她。但是最后，我只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如果我是她男朋友就好了。 不合时宜的想法冒了出来。 “没事没事，别哭啦……” “呜！……” 林皓月猛地抓住我的两只手腕，但是，最终也只是抓住而已。 被林皓月抓着的手腕感到了传来的颤抖，与被紧缚的感觉，林皓月使劲地抓住我的手腕，有点疼。 “真的、谢谢你……但是……为什么……要道歉？” “诶？” “为什么？……明明是你救了我……为什么第一句话是道歉？” “诶？那个……因为我害你摔跤了……” “难道你认为害我摔跤比救下我的命程度要更严重吗？”林皓月低声说着。“……笨蛋……蠢货……” “对、对不起……” “……又说了……” “诶？不能说吗？” “……我好伤心……”林皓月吸了下鼻子。“原来我在你心中，是个会生救命恩人的气的人，是个分不清摔跤和被车撞飞哪个更严重的人。” “呃，不，并不是那样……” “那你究竟为什么要道歉？”林皓月提高了音量，抬起头来望着我，眼角噙着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了下去。 “我、我……” 我也不知道。 “……明明是你救下我，害的自己摔跤了……应该说，是我害你摔跤了才对……你却对我道歉……你总是这样子……之前在学校那次也是……每次都是……”林皓月松开了我的手腕。 “真是个……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顶级笨蛋……脑袋里只有别人……也给自己留点地方啊……笨蛋……” 林皓月轻轻锤了下我的胸口。 “……对不——”我正想开口，又闭上了嘴。 给自己留点地方。 “……林皓月，你的命是我救的……还不跪下来答谢我？” “……嘿嘿。”林皓月终于笑了，在月色的沐浴下，在泪光的包裹下，笑了。“谁要那样做啊，笨蛋救命恩人。” “话说，你也看看路啊，一个劲的冲在前面，差点就只能见到照片上的你了。” “……嗯？……因为，有你在啦～” 被我特意护在内道的林皓月转过头，调皮地对着我眨了眨眼。 这是玩笑话。 这是玩笑话。 这是玩笑话。 我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像平常一样开出一句玩笑： “我可不是你妈妈。” “诶？真可惜，不能被你拍着背睡觉了。” “你还记得啊？” “你的话我都会记一辈子的哦～” 林皓月“嘿嘿”一笑，把头转了回去。 ……我真希望她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心脏总是高鸣的话会出问题的吧。 “啊，对了，你想要拜托我的事是什么？” 林皓月又把头转了回来，期待地抬眼望着我。我鼓起勇气，说出了我的请求： “啊，是啊……那个，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一个环境比较好的有长椅的地方？” 林皓月期待的眼神一下子被我的话浇灭了。 “哈？” “……可以吗？” “……你真是个笨蛋啊……”林皓月叹了口气。“看你那么犹豫不决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厚着脸皮求我收留你一晚的。” “我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人啊？” “秘密～～” 林皓月眯着眼睛，不满地说了一句。 “总之，跟我来吧。” “一定要找个没有黄鼠狼的地方！这是最低限度的请求！” “呃……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确定这里有长椅？” 林皓月把我带进了一栋建筑里面，本以为只是需要穿过这里，但她却把我带进了黑漆漆的楼梯间，这种地方怎么看也不会有长椅出现吧？ 于是我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楼梯间便像是迎接我们两人一般，一盏盏地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刺得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使劲闭紧。 “你脑袋出问题了吧，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长椅。” 林皓月则是回应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我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 “……我记得我好像是拜托你把我带到一个有长椅的地方来着……” “凭什么你拜托我了，我就一定要答应？” 林皓月双手插兜走上楼梯，蛮不讲理地说。我则为我的大意感到懊悔至极。 “没事啦，反正这里不会有黄鼠狼。” “……我可以问一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吗？” “我家。” 林皓月淡然地说出了让我心沉的话。 ……其实仔细想想，以她那种性格，要是真带我去有长椅的地方才叫奇怪吧。我真是欠考虑了啊…… “……抱歉让你陪我这么久，我先走了。” 我尝试逃脱，却被林皓月快步跑过来抓住了胳膊。 “我家可比长椅舒服多了哦？” “呃呃，不是这个问题……” “……那你说说，我家对你来说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但是……” ……有问题的是你啊。 “还是说，对你来说有问题的是我呢？” 林皓月坏笑着向我投来视线，像是能透过我的躯壳刺入我肮脏的灵魂中一般，让我动弹不得。 “好啦，快走吧，乖啦乖啦——” 林皓月嘻嘻地笑着，拽着我的袖子往楼上走去。 “……我、我姑且先问一句，你家有家长在吗？”“没哟～”林皓月故意把音调抬高。 “！……抱歉，我必须得走了。” 我再次尝试逃脱林皓月，却被她再次用眼神给定住了。她收起了微笑，面无表情地问我： “为什么？” “……呃、这、这是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 “……你家没有家长……” “那又怎么样？” 简单来说，与林皓月单独住在一起，我害怕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自己控制不住的行为。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绝非不可能事件——即使有这种渺小的可能性，我也必须把这份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但是这些话，我对林皓月说不出来。 “……如、如果被同学们知道了，那就惨了……搞不好还会——” “为什么会被同学知道？” “呃……” “……说嘛，如果你有充足的理由，我当然不会拽着你不放。” 林皓月笔直地看着我，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 “倒、倒是你，为什么要把我往你家带？” 对峙中，被提问者会落入下风——我尝试营造自己主动的环境。 “哈？那还用说嘛，因为你没有地方住了，比起睡长椅，去我家不是最好的方法吗？” “但是我睡长椅也没什么的，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关心我？” “……因为，你是我重要的朋友嘛。” 林皓月突然笑了，但那并不是她捉弄我的时候露出的坏笑，而是像在观赏星星时那时候露出的，无比甜美而温柔的笑容，让人感觉到宛如漂浮在蜜饯中一般甜蜜。 我被击败了。 “……啊啊，难道你是因为没把我当朋友，才不想去我家的？你这个负心汉！” 林皓月瞬间敛起那想让人永远观赏的美丽笑容，开始胡闹起来。 “不是，我没有……”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林皓月有点生气了，嘟起嘴巴嗔怪着我。 “我、我只是……” “盯——” “我……算了算了，我跟你去还不行嘛。” 我长叹一口气，还是屈服了。 “这才是好孩子嘛。”林皓月嘻嘻地笑了起来，拽着垂头丧气的我向楼梯上走去。 ……绝对要控制住自己啊，如果明天想去的地方是学校而非派出所的话。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在我前面的林皓月突然停下来脚步。 “怎么了？” “……我果然还是很好奇。” “什么？” 林皓月转过头来，但是她脸上挂着的是让人有不好预感的坏笑。 “你刚才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诶？” “所以说，刚才为什么不肯去我家？” “现、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嗯？不要嘛～我想知道嘛～” “不、不行……” “嘿～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吗？” 林皓月笔直的眼神像是要在我身上生起一朵苍白的磷火，从脚烧到头发，却会让人感到寒意。 “快告诉我嘛～呐呐呐～” 林皓月做作地装出一副天真的好奇模样，让我额头直冒冷汗。 她绝对已经知道原因了吧，只是想让我难堪吧……是啊，这才是这个女人的本来面目，那些笑容、那些可爱的地方，只是通往地狱的道路中用作装饰的水晶吊灯罢了…… 既然这样，还是只能说出来了，不然她又会缠着我胡闹半天吧。 “我、我……我害怕……” “……诶？害怕？……怕什么？”林皓月因为我意料之外的回答展现出了一副有些惊讶的表情。 “……我害怕……你会被我……” “诶？……我、被你？……被你什——”林皓月睁大眼睛歪着头，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瞳孔扩张了一下，脸也像是一下子被红色的闪光灯照耀了一般，急遽地红了起来。 ……诶？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表现出这种样子？ 难道她以为的我不想去她家的理由并不是这个？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我真是个笨蛋！ 为什么要说出来啊？ 明明一直闭口不言的话，她就会把那个原因当成自己想的那个了……虽然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但是绝对会比我说出来的这个要好上一万倍！ 完了完了……被她知道我对她有那种方面的意思了……怎么办怎么办……就算她现在在这里给我一耳光然后让我滚开也不足为奇了！ 正当我在心里为自己还没开始就要以悲剧收尾的恋情默哀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 “啊哈哈哈……你、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啊？……真是笨蛋得可以啊！哈哈哈……” 林皓月捧腹大笑。 为什么她会这样？……我再一次摸不着头脑了。 “你原来是对我有这方面意思的啊？……我还以为……哈哈哈……”林皓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啰、啰嗦……和女同学单独住在一起的话，当然会有这种顾虑的啊……” “是吗？一直把你当男同了，真是对不起啊？啊哈哈哈……” 林皓月真得笑得非常开心。但是我搞不懂为什么。 “啊哈、笑死我了……是吗……害怕对我做出格的事啊……是吗……这样啊……哈哈……” 林皓月眼角挂着泪珠，笑着看着我，但是视线的落点却像是我身后的什么东西。 “果、果然我还是不去了吧……” “诶诶？怎么又突然变了？” “……就算知道了这些，你也愿意让我去你家吗？” “嗯？啊，是啊，有可能会被你侵犯呢。” “拜托说的委婉一点……” “一般的话，不会愿意吧？”林皓月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但是，你的话，没问题的。” “诶？” “你绝对没那种胆子的！” “……该说感谢你的信任呢……还是有点不服呢……” “没关系没关系，继续走吧。” “我、我——” 正当我还想再争取一下不去她家的时候，林皓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以为你能记住的……明明我当时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来着……” ……也给自己留点地方啊，笨蛋。 带着哭腔的声音被林皓月在月下落泪的身影缠绕着在脑内响起。 我低下头。 “……那……麻烦你了。” “嘿嘿，这就对啦！走吧走吧。” 林皓月拽着我上楼梯的速度变快了……她又在因为些什么开心呢？ “打、打扰了……” “你在跟里面的幽灵打招呼吗？” 林皓月屈身用手勾上拖鞋的后跟，并嘱咐我不用换鞋。 她带着无比不自在的我来到她的房间，房间从墙纸到床单都是粉嫩嫩的，床上有两个胡萝卜玩偶并肩躺在一起。 这个房间，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有少女的感觉。 “看起来和我很不搭对吧？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这种风格啦，但是爸爸好像觉得‘女孩子就要和粉色捆绑在一起！’，自说自话地把我的房间装成这样了。” 林皓月一边脱下外套随意地甩在床上，一边发着牢骚。 “我现在要去洗澡了，你随便看看吧，我不是很喜欢收捡，所以房间里的东西你随便动也没关系。是说，你这样子也太不自然了，脸绷得像雕像一样，有点吓人，快乱晃晃熟悉熟悉这里吧。” 林皓月说完，从房间里走了出去。门“砰”地一声关上后，我才感到了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下来。 按照林皓月的要求，我参观起她的房间来。 粉嫩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主人是她的桌子上，杂乱地散着纸笔。 “咦？这是什么？” 我被桌上摆着的一个小玻璃瓶吸引了。 它放在桌子靠墙的角上，与桌子上的其他地方不同，像是被小心翼翼地隔离开了，周边没有散乱着任何东西，像是以它为圆心的一个小范围内都被它净化了一般。 这应该是她十分珍视的东西吧。意识到这一点，我没有把瓶子拿起来，而是弯下腰去观察里面的内容物。 一个一个彩色的纸星星，就像是五彩斑斓的宝石一样，把宛如宝物箱的玻璃瓶填上了一半，虽然是纸做的，却毫不比夜空中的繁星逊色。 原来她这么喜欢星星啊，怪不得我说自己对星座感兴趣的时候，她笑得那么开心。 ……和我有着相同的兴趣啊，真好…… 这个瓶子，是要送给谁的吗？那样的话，会不会是—— ……一个自不量力的想法掠过我的脑中，我连忙摇摇头，把那个想法扫了出去。 瓶子还未装满，也有可能只是她想要叠出喜欢的东西给自己观赏吧。 书桌的旁边，摆着一个巨大的书架，各种颜色的书脊琳琅满目。 我走上前，粗略扫了一眼，却发现那些书脊的主人都是些漫画或是网文、轻小说之类的书，反正没什么正经文学。 该说不愧是林皓月吗。 想着随便抽一本看看打发时间的我，却无意间瞟到了一本有着让我瞪大眼睛书名的书。 《哥哥的彻夜教育》 “什、什么啊这是……成人漫画吗？” 再看看别处，我发现这种从标题就能看出绝对不是什么健康书籍的书本还很多。 正当我想抽出来一本一探究竟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是门被打开发出的巨大响声，我一下子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快出去！立刻！马上！” 林皓月的声音非常焦急，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她朝我这里直直地冲过来，胳膊撞在了墙上也不介意，红着脸推搡着我的身体。 “为什——喂喂，要摔跤了！” 林皓月一把把我推了出去。 我茫然地伫立在门外，听着门内发出的像是在移动物品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了，林皓月探出红透的脸，颤抖地说： “现、现在可以了，抱歉。” “……你刚才干了什么？” “没、没什么……我要去洗澡了……” 细若游丝的声音飘过耳畔后，林皓月急匆匆地从我身旁小跑着逃回了浴室。 “……逃走了呢……” 回到她的房间以后，我瞬间明白了她刚才干了些什么。 本来填得满满的书架上，像是被人洗劫了一般，空出了一大半。 ……把黄色书籍都给藏起来了吗…… 这可真是抓到把柄了啊，“如果不想让大家知道你看这种不健康的东西的话，那就给我——”之类的。 不过，要是真拿这种事情威胁她，我的人生可就算是完了，能做出这种事还配有什么人生。 看她刚才那么慌张的样子，这件事肯定要是轻易拿出来开玩笑，估计会被杀掉吧，我还是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为好。 我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正常漫画，倚靠在书架上（因为不敢坐在她的床上）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哗啦啦……” 淋浴的水声从浴室传过来，像两只蝴蝶翩跹飞入我的脑中，在脑中胡乱振着翅膀，让我的思绪无法集中在看书上。 “……她在洗澡啊……” ……不要想象了！快停下啊！ 我摇了摇头，尝试把注意力转移到漫画上。 ……会不会有让我帮她拿毛巾，结果不小心露出了身子之类的福利情节呢…… ……不要想象了！真的！快停下啊！ 干脆就拿她洗澡的声音当施法材料…… 喂喂！这也太过分了！快停下啊啊啊！ 结果，一直到水声停下来，什么事也没发生，而那本漫画的内容，我也没有记住哪怕一个字。 “我洗完了，你要洗澡吗？一次性牙刷和毛巾都在洗脸池旁边，当然你想用我的也没关系啦……” 门“咔嚓”一声开了，林皓月一边用手拨弄着刘海，一边走了进来，把正在想“她会穿什么样的睡衣呢”的我吓了一跳。 趁她拿着小镜子摆弄头发的时候，我不停地偷偷打量着她的睡衣装扮。 宽松的淡粉上衣印着一个小兔子图案，衣领处还配上了一层蕾丝花边，长长的睡裙一直遮盖到小腿。 睡衣并不像我想象中的暴露，不如说，什么都没有露出来，甚至没有学校制服的露出度高，但是，那种轻薄而宽松的清新感觉，像是她的第二层皮肤般贴合，把少女纤细与柔软的身姿完美地衬托了出来，总像是在提醒我“这薄薄的布料下，就是她的身体”，让我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我说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啊，死变态。”林皓月突然把小镜子“啪”地一声合上，闭着眼用轻蔑的口吻说道。 惨了，被发现了？ “呃……呃……” 我一时手足无措，只好慌乱地低下头，感到脸上在发烫。 “啊！……不、不会吧……你的脸，好红……”林皓月终于把视线投过来的时候，竟然惊诧地低语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辩解，只是心虚地四处游移视线。 “我、我还以为，你不会……骗、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林皓月不知为何也慌乱了起来，她的脸变得红彤彤的，视线像我一样不停地改变着落点，还紧张地用手指把发丝一圈圈缠绕起来。 她……害羞了？ 因为没想到我在偷看她？ 总之，她刚才应该是确实没有想到我会偷看她，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却一语中的，我则以为自己偷看的行为被她拆穿，一时大脑短路，做出了失败的反应——害羞地低下头，我意料之外的反应导致她也害羞了起来。 其实如果我意识到这只是她在开玩笑，用“谁会偷看你啊，我喜欢男的”之类的话来回答她，才是正解吧。 然而想这些都无济于事，情况变成现在这样了，到底该如何是好。 “……唔……你、你想看就放开看吧，干嘛要那样遮遮掩掩的……像变态一样，真恶心。” 林皓月好像想尽量装出那种嘲讽的轻松语气，但是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并不轻松的内心。 “我……我去洗漱了……” 本想着像她一样想个冷笑话，但是以现在这个混乱的大脑，肯定会像她一样搞砸的，我于是只好狼狈地逃开了。 ……我们俩，还都挺擅长逃跑的呢。 冰凉的水被拍在脸上，刺激着脸部神经。 我简单洗漱好，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一次，回到了林皓月的房间。 “你回来了。有用我的毛巾洗脸吗？” “我才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我才不会把自己真的盯着她的毛巾看了一会并且准备用脸感受一下幸好最后被残余不多的理智制止的事情讲出来。 “是吗？真无聊。” 林皓月无趣地耸了耸肩。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刚留下的樱花色。 我们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提及刚刚那个尴尬的事情。 “好，那就睡觉吧。看到我给你铺的地铺了吗？” “诶？” 面对我的疑问，林皓月不知为何露出自豪的笑容，指了指自己床旁边的地板的方向，因为从我所站的地方看不到她指的是什么，我上前察看，发现正如她所说，那里铺着一张地铺，看起来还蛮厚蛮软的，睡起来应该不会不舒服。 ……不对啊。 “……哈？地铺？我今晚要睡这里？” 意识到不对劲的我立马大惊失色。 “没在地铺上放一个会拍背的妈妈抱歉啦～” “所以说那个梗已经不好玩了——不对！为什么我要睡这里？” “不愿意吗？那就来床上陪我睡呗～”林皓月坐起身，坏笑着拍了拍身旁柔软的大床。 “我是觉得你不会同意和我一起睡才辛辛苦苦帮你打的地铺哦，没想到你这么主动想要和我睡啊，变态～～” “不不不不不不别开玩笑了，没有别的房间了吗？实在不行睡沙发也可以……” “……你好好想想你在哪里见过我们家的沙发？” “不就是——啊。” “……真是笨蛋。” 我想起来了，她家的客厅只有三把椅子摆在靠墙的地方，沙发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 “……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倒是还有间我姐姐的房间来着……” “你姐姐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应该是不会吧。” “拜托把姐姐大人的房间借给我吧！我不会睡床上的，在那里打地铺就好！” 我低下头，双手合十，大声请求道。 “……我要生气了。” “诶？” 我抬头望向闷闷地嘟囔了一句的林皓月，她撅起嘴巴，鼓起双颊，不知什么时候切换成了鸭子坐的坐姿坐在离我很近的床边，头往下低，却抬起眼用幽幽的眼神盯着我。 “怎、怎么了？” “这么嫌弃我吗？” “啊？” “不愿意和我睡一张床就算了……连在同一个房间里也不行吗？” “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感觉到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我只是……” “……唉，我知道啦……”林皓月像是放弃了一般，重重地叹了口气。“反正……又是那个理由吧？” “……” “……明明对我来说没关系的……笨蛋笨蛋……” “……好痛！” 林皓月不情愿嘟囔着什么，从床上下来，狠狠打了一下我的胳膊。 ……下手也太狠了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睡她床上就行，反正她平时也不怎么回来。”她弯下腰，好像准备把我的地铺收拾起来。 “……哼！” ……喂，不要把用力摔枕头当作泄愤的途径啊。 她好像真的有些生气，虽然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必须避免一切对她造成伤害的可能性。 ……我也就只会说些漂亮话了，明明只要努点力把自己控制住就行。 我的心里，似乎在期待着她能强硬地把我留住，晚上就能做些什么不轨之事了。 ……自己肮脏的内心里到底藏匿着什么，我十分清楚，所以说才要这样，不惜惹她生气，也绝不能把那只恶鬼放出来。 咔嚓咔嚓。 “嗯？” 外面传来了什么动静，我和林皓月同时抬头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虽然隔着墙什么也看不见就是了。 咔嚓咔嚓。 那是开锁的声音。 “……喂，月亮，姐姐大人回来了哦！还不出来迎接女王？” 外面传来含糊的呼唤，那戏谑的语气、傲慢的态度和与之不符的甜美声音，简直和某人如出一辙。 “糟糕，我姐姐怎么回来了？” “……你姐姐和你还挺像的呢……不管从什么角度看。” “是吗？谢谢你啊。” 她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还是在说反话？ “唉……来啦——” 林皓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事，打开门准备走出去。 “……喂喂，我该怎么办？” 我压低嗓音问道。 “嗯……要不你先藏床底下？或者衣柜里面和窗帘后面都可以，你自己选吧。” “就没有跟你一起出去这个选项吗？你给的这些地方都像是情人会躲的地方，好奇怪。” “是呢，那你来当我的情人吧，这样就不奇怪了。” “明明更奇怪了好不好。” “总之你先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信号。” 林皓月笑着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从卧室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卧室门。 “啊哈，月亮～让姐姐抱一下～” “一身酒味，才不要。” “嗯嗯嗯不要嘛～皓皓皓月月月～～～～～”的黏糊糊软绵绵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让我有种起了鸡皮疙瘩的感觉。 ……偷听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她说“等她信号”，就是说允许我偷听的意思吧？不偷听怎么知道她发信号了呢！ 我于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起来。 ……我才不是想偷听呢，我是在等信号，对，就是这样！ ……话说，她也没说信号是什么，以及我收到信号后应该干什么啊。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过夜吗？” “计划有变，他们说要去KTV，我只会唱儿歌所以没去～啊对了，看，这是什么～” “喔？给我带宵夜啦？那我就不把你赶去唱儿歌了吧。” “诶诶？什么嘛～月亮这么讨厌我？哭哭～～～” “只是讨厌你喝酒而已……这次你要是再敢半夜过来扒我衣服，我就把你丢到门外面去了哦。” “不会啦～” 什、什么……还发生过这种事吗……虽然对不起姐姐大人，但是有点期待她半夜过来扒林皓……不对，你在想什么啊混蛋！ “给，你去热热吧。” “烧烤？” “嗯嗯。” “啊哈！我爱你姐姐！” “……真是“月有阴晴圆缺”诶。”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话声停下来了。 叮。 微波炉声。 哒哒哒哒。 逐渐变大的脚步声。 ……诶？脚步声？ 等等等，怎么办？ 这是姐姐还是林皓月？ 总之快藏起来吧……床底——这床底盘这么低，哪来的底啊喂！ 窗帘——这也没有窗户啊？ 衣柜——喂喂，衣柜上锁干嘛啊？ 怕内衣贼吗？ 我得出了结论——林皓月不适合找情人。 咔嚓。 “……喔。” 轻轻惊叹了一声后，林皓月的姐姐睁大眼睛盯着我。 ……长得还蛮像她妹妹的。 “……您、您好？” “……这下子真得要戒酒了啊……” 姐姐揉了揉眼睛，无视举起手尴尬地打招呼的我，绕过我从林皓月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漫画，走了出去。 我放下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把我当作酒醉的幻觉了吧。正当我这么想着而松了口气的时候—— 咔嚓。 “‘把我当作酒醉的幻觉了吧’，你是不是这么想啊？” “哇啊啊！” 姐姐猛地打开门，脸上带着和某人一模一样的坏笑逼近了过来，把我吓得差点摔在地上。 “啊哈哈哈哈哈……” 就连嘲笑起别人的样子也一样。 “抱歉啊？吓了你一跳。真是对不起——”林皓月的姐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还算她有点良心，知道向我道歉，这一点就比林皓月好很多。 “没、没事……” “我是不是在你们正做到兴头上的时候回来了？真是对不起啊哈哈哈——” 前言收回。这家伙比林皓月恶劣多了。 “别那样面色铁青的嘛，我只是开个玩笑啦～啊哈哈哈。” 她笑的声音好大，好吵。 “哎呀，月亮还真是交了个可爱的男朋友呢。” 咦？突然觉得她好像并不是那么烦人了。 “那个，其实我不是林皓月的男朋友。” “诶？不会吧？”她用手掌捂住嘴巴，眼里流露出十分的讶异。嘿嘿，我们有那么像恋人吗？哈哈，才没有很开心呢。 “啊，”她好像突然懂了什么，眼睛里的光芒扑闪了一下。“不是男朋友还被带过来的话……你们果然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所以请闭嘴。” “啊哈哈哈哈哈，你真好玩！” 前言再次收回。这家伙果然很烦人。 “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呢，是会被我们家月亮喜欢的类型哦。”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前言收回，她可能是个好人。 “姐姐——” 门外传来林皓月的呼唤声。 “啊，月亮在叫我了……你要一起来吃吗？宵夜。” “呃……如果可以的话，多谢了。” “哈哈，来吧来吧。” 她弯曲手指做了个“快来快来”的手势，然后笑着往外走去，我跟在她后面也走了出去。 “盯——” 结果，到了外面，姐姐不知道为什么被林皓月瞪了。 “我跟你说，不出五年，绝对要出兵的！” “哪用的着那么久，两年之内，肯定——” “你们是哪来的大叔吗……” 林皓月姐妹俩激情澎湃地指点江山。两个人都满脸通红，可能是太激动了吧……才不是，是酒。居然让未成年人喝酒，真应该报警的。 顺带一提，我喝的是果汁。 再顺带一提，烧烤真的很好吃。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们停止了高谈阔论。 “好，睡觉睡觉！” 林皓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摇摇晃晃地朝房间里走了过去，接着砰的一声使劲关上了门。有点担心，她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喂喂，小男朋友。” “……都说了不是男朋友了。” 林皓月的姐姐把脸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她喝醉后很可怕——不对，很有趣的，你最好做好准备哦。” “……我有点在意你改正前的说法。” “无所谓啦，别在意别在意。快去睡觉吧，不过她肯定要出来把你拽进去了。” 我本来想问她还有没有空余的房间，但是她的话音刚落，林皓月就打开房门，一边含糊不清地喊着“不会让你逃掉的～”，一边扯着我的袖子把我拽进了房间。 “现在是睡觉时间，不睡觉的小朋友会被老师从窗户丢下去哦！” “……你上的幼儿园到底是怎样的啊？好可怕。” 林皓月模仿着幼师的语气，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然后在床上翻滚了一圈，把被子胡乱披在身上，停止了动静。 大概五秒后，规律而平稳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这入睡也太快了吧，果然就不该让她喝酒的。 我关上灯，房间里顿时堕入黑暗。 ……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吧。我这样祈祷者，钻入林皓月为我铺的地铺里面，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林皓月毫无防备地睡在旁边哦” “她还喝了酒哦，你就算干些什么也没事的哦” “那可是你喜欢的人哦” 啊！烦死了！能不能闭嘴啊我的大脑！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个小时后。 “林皓月毫无防备地睡在旁边哦” “她还喝了酒哦，你就算干些什么也没事的哦” “那可是你喜欢的人哦” 差不多够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无法入睡。 我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帘。皎洁的月光把天空涂抹上纯粹的紫色，繁星簇拥着那轮明月，熠熠生辉。 淡淡的浅白透过窗棂，挤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更洒在林皓月的脸上。 她的嘴巴随着呼吸的节奏一张一合，白皙的脸颊在汩汩流动的月光装饰下更加动人。 侧卧蜷缩着的姿势像一只小猫般惹人怜爱，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恬静模样。 我喜欢你。 几乎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这四个字轻轻地从我的嘴里跑了出来。 我拿出手机，在发送栏里打下了这四个字。 当然，我又按住删除键，把它们都删去了。 “布满星辰的寰宇，最期待夜晚的来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它期望着拥抱明月。” ——这是我最终发送出的信息。 我希望她能够看出来这是我隐晦的表白，同时却又希望她不要发现。但是，我的心里似乎并没有表白后的紧张感。我把手机放回兜里。 ……咦？ 月光下，还有一样东西格外引人注目。 林皓月纤细诱人的双腿正露在被子外面，长长的睡裙不知何时卷到了大腿上部，洁白无瑕的大腿一览无遗。 我伸出颤抖的手，向那里伸过去。 ……不盖好被子可不行啊。 我把被子拉过来，平平整整地将它覆盖在林皓月的身子上，这下就没有能够燃起我欲火的东西了。 不愧是我，刚才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失控对她做出不轨的行为。哈哈，我真是太高尚了。 好了，这下真的该睡觉了，我可不想被扔到窗外——开玩笑的。 “啪！” 正当我想从她的床前离开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皮肤接触的声音响起。 我的手腕竟然被抓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给她盖被子发出的动静吵醒了她，她正颤动着在月光下反着光的细长睫毛，缓缓睁开眼睛。 虽然不知道刚才一直闭着眼睛的她是怎样定位到我的，不过，我的手腕确确实实正被她牢牢地抓住。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月光下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慢慢舒展笑容，用软糯的含糊语气说： “……呐……一起睡吧？” “诶？等——”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的身体就已经一把被拉过去，扑通倒在了富有弹性的床垫上。 眼前出现了林皓月的坏笑，我立马想爬起来，脖子却被林皓月顺势用胳膊揽住了，她的一条腿更是搭在了我的腰上。 “抱枕先生～今晚就让我一直抱着你吧……那个笨蛋怎么也不肯和我一起睡……” 林皓月说着，把身体往我这边凑过来，柔软光滑的肌肤紧贴着的触感，几乎让我一下子晕过去。 但是，似乎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林皓月又闭上了眼睛，细若游丝的呼吸声规律地响了起来。 “……这是让我怎么办啊……” 我的一只胳膊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还保持着悬空的状态，犹豫了一会后，只好把它搭在林皓月纤细的肩膀上。 林皓月哼哼了一声，然后似乎嘴角上扬了一点。 我算是知道，她姐姐所说的“可怕”的含义了。 在这种状态下，当然不可能轻易入睡。传来的温暖与柔软不停刺激着我想把手放到别的地方去，好在最终被我压抑下来。 在我的心脏高鸣不止过了半个小时后，我尝试逃脱，但是身体刚一用劲，林皓月抱着我的胳膊也更加使劲了，“不会让你逃掉的唔唔唔”，林皓月一边含糊不清地梦呓道，一边把身体在我身上蹭了几下，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真是输给她了…… 我看着林皓月随着呼吸张合的嘴巴，粉红湿润的嘴唇是那么诱人。 我伸出食指，在她的嘴唇上点了一下。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继续安稳地睡着。 然后，我把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咦咦咦？抱枕先生？有点不老实呀？” “……诶？” 本认为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 是、是在说梦话吧…… ——如果她那双融化着无比柔和光线、甚至略显出慈爱意味的眼睛，没有死死盯着我的话，我就能如此说服自己了。 “你、你醒着吗？”我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谁知道呢？……如果抱枕先生觉得我还在睡梦中的话，就那样认为吧。” 林皓月“嘿嘿”地笑着，吐出的空气拂过我僵硬的脸颊。 “呐呐，刚才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呢？” “什、什么……” “别装傻啦……你想要我的嘴唇？” 林皓月慵懒的语气里充满魅惑，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我连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给你也可以哦？” 调皮而狡黠的光芒在林皓月的眼睛里跃动着，令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别、别说傻话……” “没关系的，抱枕先生，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吧？” “你……醉了……” “那又怎么了？……醉了以后的我，就不是我了吗？” 理性的弦紧绷着，似乎随时都会因林皓月的挑逗而断掉。 “……嘿嘿……”林皓月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手捧上我的脸。她的呼吸越来越近，深邃的眼神似乎要把我给吸进去。 “不、不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能说出细若游丝的话语。 “行不行，可由不得你哦，毕竟，你只是个抱枕啦～” “喂，喂，等等！等——” 林皓月的热量迅速接近过来，但最终—— “……啾。” “喂！别——啊？” 像是春风掠过湖面，激起微微的涟漪一般，额头上留下湿润而温暖的触感。 “嘿嘿，你又输了，抱枕先生！” 最终，她只是亲吻了我的额头。 “……你果然性格恶劣。” 我松了一口气，紧张感散失的同时，遗留下了一丝丝失落。 “那又怎么样呢？啊，想到了。抱枕先生，如果你主动亲上来的话，就算你赢哦？” “……什么意思？太瞧不起我了吧。” “就是瞧不起你，有本事让我瞧得起你一次啊？” “……无聊。”我忍住想强吻她的冲动，闭上双眼。 被她拿捏了。她知道我没有亲上来的勇气。 “……只有这次，我希望你赢哦？” 咔哒。 那是名为“理智”的弦断掉的声音。 我睁开双眼，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的嘴唇，像是一朵粉色的花儿，引诱人前去采撷。 “……少瞧不起人了。” “嗯？那就拿出行动来啊？” 轻蔑的语气，让我喘息起来。 “……你说真的？” 我盯着林皓月的眼睛。 “……开、开玩笑的啦。玩笑开得太过啦？”林皓月竟然主动移开了视线，逃避与我对视。“喂、别摆出那种认真的表情好不好……” 她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这激起我心中一股不知名的冲动。 “我要赢。” “……哇，这么晚了，已经该睡觉了啦！晚安！” 林皓月说着，想转过身去。 事到如今，哪能让你逃跑？ 我抓住她的肩膀，硬是把她的身子扭了过来。 “……诶、抱枕先生？” “闭上眼睛。” “你、你在说什么……” “闭上眼睛。” “唔。” 我略带强硬的语气说服了她，她乖乖闭上了眼睛。 准确来说，是紧闭双眼。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抿住的粉红色的诱人嘴唇上——看上去是那么柔软、温暖。 我慢慢把脸凑近。 “……唔……唔唔” 嘴唇即将相碰的时候，林皓月发出颤抖的声音。不只是声音，就连我抓住的那纤细的肩膀，也在颤抖着。 快停下。 脑内的声音抑制住行动。 我叹了一口气，把脸缩了回去。 “（偷瞄）” 林皓月睁开一只眼睛，然后—— “噗。” 轻蔑地笑了。 “真逊。我就知道。这么差的演技都能制止你，抱枕先生真是个让人生气的家伙。” “诶？演、演技？……” “——我赢了哦？” 林皓月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那双眼睛、那张脸，一切都从我的视野里消失。 “唔、唔唔？” 想要发出疑问，却无法发出声音。 当我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柔软而温暖的嘴唇，带着一丝酒香和甜蜜。 她喝醉了，我这样做是不对的。快停下。我们还没到那种关系。不要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什么的都给我消失吧。 理性彻底崩塌。 如果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停下来，那他肯定得了性功能障碍了。 一开始只是嘴唇相接，后来，嘴唇慢慢地软下来，她伸出舌头，挑逗着我的舌头与她缠绕在一起。 唇齿相依，舌尖缠绕，探索彼此的深处。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我彻底沉浸在了感情热烈的洪流中。 “……抱枕先生，好甜。” “你倒是一嘴酒味。” “什么嘛，真失礼。” 我再次把脸凑过去，想要继续这种甘甜如醴的体验，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嘴唇的时候，被她疑惑的声音给打断。 “咦？等等……好像有什么在抵着我？……是手机吗？” 哈？！ 啊！ 那当然不是手机。 下面顶着柔软物体的触感终于传到大脑。 是刚才接吻的时候不自觉身体靠近了吗？ 正当我想赶紧挪开身体的时候—— “……啊啊，我知道啦。” 被试探性地碰了几下后，隔着裤子被握住了。 “原来，是变硬的抱枕先生啊！” “咕唔！” 林皓月喘着粗气，用挑逗的语气说着，每一个字似乎都在我心上挠痒。 果然，会进行到这一步来吗…… 接下来就是H-scene了。 一种说不出的阻凝感在我心中慢慢扩散，但我硬是把它压了下去。 “感性自有其理，理性难以知晓。” “嗯嗯，抵着我的腿好难受呢～～” 林皓月开始摩擦大腿，抵在大腿之间的前端即使隔着裤子也能感受到柔软物体的摩擦。 “喂，碍事的东西不需要了啦。” “……用不着你说……” 我脱下裤子，让它接触空气，但是，接触空气还没多久，就被超乎想象的柔软给夹住了。 “怎么样？我对自己的大腿，一直都挺有自信的哦？” “我同意。” 我伸手轻轻抚摸承载林皓月自信的大腿，柔软缠绕上指尖的一瞬间，林皓月“哈啊”地轻喘一声，大腿震颤了一下，这样的震颤一下子给龟头带来猛烈的摩擦，让我的身体也不禁震颤了一下。 这是连锁反应。 “喂，你要摸的话……好歹提前说一声啊……” “谁管你。” “好过分！那——” “唔！好疼！你要把它斩断吗！” “啊啊，对不起，我没想到指甲会……” 林皓月大概是想伸手去碰那里，指甲却不偏不倚地刺中，我痛得咬牙切齿，林皓月带着歉意的微笑及时摩擦大腿，给前面带来抚慰的快感。 “对不起啦……我帮你揉揉怎样？——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喽～” 林皓月用小巧而娇嫩的手掌握住那里，柔软的指尖轻轻在表面来回抚弄。 纤细而雪白的葱葱玉指，与柔软光滑的大腿肌肤完美地配合在一起，让人不禁怀疑世上是否真的会有如此的快感。 “颤抖着……抱枕先生，在颤抖着，好可爱！” 杂乱无章的呼吸，搭配着甜腻的话语，让人忍受不住。每一次手指的上下移动，都—— ……咦？ 突然，随着什么东西从体内消逝，一阵凉意袭卷身体。 ……这绝对是骗人的。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 “啊，流出来好多，黏黏的……这个，是叫做前列腺液吧？” “……那个……大概……” “哈啊，用这个包裹上去的话，变得更容易摩擦了呢……前列腺液真是奇妙呢……哈啊……” “……那个……可能不是……前列腺液……” 我绝望地说道。被摩擦的时候变得远要更加敏感，这是那个东西的证据。 “咦？我记错名字了吗？” “……没有。” “诶？” “……我好像……射出来了。” “……诶？” 林皓月傻眼了。 其实，我自己比她更傻眼。 自慰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而且，这次没有一丝前兆，没有膨胀的感觉，只是像说着“我出门一下拿个快递”一样，轻松散漫地擅自跑了出来。 ……我坏掉了。 “……诶诶诶诶诶？骗人吧？怎么可能嘛？”林皓月把陷入绝望深渊的我丢在一旁，自己掀开被子跪坐了起来。 光滑大腿上的白浊液体，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虽然是美景……但我并不希望这么早就看到这样的景色。 “这跟我现有的知识不一样！”林皓月一边激动地说，一边站了起来，踮起脚尖，竟然把天花板给推开了一块。 “喂！你在干嘛？很危险……那是什么？” 然后，她从被推开的天花板那里拿出来一本书，哗啦哗啦地翻动书页，然后眯起眼睛企图在月光下看出什么。 “……你看！书上面说，过了一个小时，他才射出来啊！” “那是什么书啊？” “……BL……色情的……”林皓月移开视线。 “你原来把那些东西藏到那里去了？” “那、那些不重要啦！总之——”林皓月把书扔到一边，骑在了我的腿上。 她的脸逼近我，用十分严肃的表情说道。 “抱枕先生！……你难道……那里有问题吗？” 啊啊啊啊啊啊我唯独不想听到你说啊啊啊！ “不对！一定是弄错了什么！这种问题根本没出现过！……话说，一个小时也太夸张了吧？” “诶？……那，二十秒就射出来……其实是正常的吗？” “呃……那倒也不是……但但但但是！我听过一种说法，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会因为紧张而出问题……嗯，绝对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话，我只好去死了。 “那……第二次就会正常了吗？” “对！……大概。” 我的声音逐渐没有底气。 “总、总之……再试一次吧？……这里，还是硬的呢……”林皓月用指尖戳了戳还在流出液体的前端。“首先，要先清理一下——” 说着，她向后挪动身体，弯下腰把脸凑到我的双腿之间。 “哈啊……果然，观察是理解的开始。” “喂，别盯着看啊。”股间被灼热的视线盯住，很感觉不自在。 “怎么，你害羞啦？……好可爱呢……两方都是——好疼！” 太过羞耻的我对她的脑袋使出了手刀，但是根本没用力。 “什么嘛，你才是傲娇吧。” “笨蛋，快别说了……” “好好……”林皓月舔了舔嘴唇，然后伸出了舌头。微妙的感觉伴随轻柔的舔舐传来，激起身体微小的颤动。 “……唔，好难吃……果然书上写的都是骗人的……” 轻轻舔了一下被精液包裹的龟头后，林皓月皱起了眉头。 “那样的话，就别这样做了吧。” “才不要，虽然味道很腥，但是，重要的是这种色情的味道不是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总之，给我好好享受就好啦。” 再次被柔软而滑嫩的舌尖轻轻触碰，舒爽传遍全身。 肆意游走的舌尖，像是跳跃着的火舌，与灼热的喘息一同爱抚着，舒服得仿佛连脑髓都正在被舔舐着。 精液已经全部被舔舐干净，取而代之的是黏滑的唾液。 林皓月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然后张大了嘴巴，用柔软的嘴唇包裹住了龟头，慢慢地往深处含去—— “好疼！牙齿！收一下啊！” 牙齿刮到敏感的地方，真的好痛！ “唔唔唔？” “疼疼！慢一点啊笨蛋！” 听到我惨叫的林皓月立马发出含糊的疑问声，把正在含着的东西吐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牙齿又一次划过龟头，让我再度惨叫起来。 “呀……对不起啦？漫画里没有教怎么收起牙齿……” 林皓月再次充满歉意地笑了。 “嘛，已经清洗干净了，要不还是用手吧？抱枕先生要证明自己的话，不控制变量和刚才一样可不严谨哦。” “求之不得……” 虽然被包裹在口腔里的感觉很舒服，但是那样被牙齿划过的痛楚，不想再经历第二……第三遍了。 于是，林皓月像刚才一样躺在了我旁边，温暖的手指轻轻握住阴茎，轻柔地上下套弄起来。 感受着舒适的同时，我摸上林皓月的大腿，指尖在光滑柔软的皮肤表面游走，林皓月于是响应一般发出甜美的低吟： “唔、好痒～～” 手慢慢往上面摸去。路过内裤，扬起在腰部没有松紧带的睡裙，手指触碰到柔软胸部的一瞬间，林皓月的身体便颤抖着回应。 “嗯、嗯啊……” “……怎么还没有肚子软？” “哈？那样的话就别摸了啊！去死吧！” “疼疼！你想把它折断吗？” “本来是这样想的。” 抱歉啊，我的兄弟，今天你承受的太多了…… “我开玩笑的。摸起来很舒服，我喜欢这种触感。” “唔……” 简单夸她一句，她便害羞地把头缩起来。 手指沿着乳头的轮廓摹画着。 手指在龟头的四周轻抚着。 手掌揉搓着随动作不断改变形状的柔软胸部。 手掌温柔地上下套弄着阴茎。 两人杂乱的呼吸与动作交织在一起，想让对方舒服的心情和快感胡乱搅成一团。 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像是磁铁相互吸引一般，唇与唇轻轻相碰，舌头缠绕在一起，毫无技巧可言的激烈舌吻，却最能诉说彼此的热情。 “呼啊……一开始接吻，就忘记揉胸了呢。” “你不也是？手只是放在那里，动都不动。” “我们都是低端玩家呢。” 说完，她再一次渴求般吻了上来。 我试着在享受柔软胸部的时候同时享受舌头的纠缠，但是大脑好像一次只能关注一边。 林皓月那边也好不到哪去，舌头摩擦的时候，下面的摩擦便停了下来。 充分地交换完口水与热情后，林皓月歪了歪头。 “……那个，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我才帮你口交完就和你接吻……不就相当于你间接给自己口交吗？” “别说怪话！” “咿呀！”我揪起已经充血变硬的乳头，林皓月便十分销魂地发出一声娇喘。 “唔……感觉今晚的你好暴力啊……果然，男人在床上和床下不是同一个人吗……” 我不予置评。 “……呐，已经三分钟了吧？这就说明你其实没有问题吧。” “啊啊……真是太好了……刚才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那就换玩法吧！”林皓月坐起身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有点不舍那对柔软的胸部。 “你到正戏之前，还能射八次左右吧？” “哈？这又是在哪个漫画里看到的？超能力系漫画吗？” “诶，不对吗？” “大概……一次左右吧。” “好弱——” 林皓月毫不留情地发出露骨的嫌弃声。 “闭嘴啊！这才是正常的好吗？” “……就当是这样吧。” 为什么用这么无奈妥协的语气？ “本来还想把各个部位的玩法都尝试一遍的……但是你这么不中用，只好放弃了。” 我有种现在就把她按在身下狠狠教育的冲动。 “那么，手和口已经试过了，剩下的主流玩法就剩胸和脚了吧？”说完，她看了看自己的胸，然后叹了口气。“……那么，开始用脚玩吧。” “为什么直接舍弃了一个选项？” “这么平坦会疼的。” “我也这样想。” “喂，给我反驳一下啊！明明刚才还揉得那么带劲！” 明明是自己说的，又让我反驳，真是麻烦。 “所以，你喜欢穿袜子还是裸足？”林皓月把那双小脚放在我的大腿上轻轻摩擦。 “其实我对脚没什么兴趣。” “诶？现在喜欢被女孩子用脚践踏自尊的人不是很多吗？” “很多不代表我就是啊，别以偏概全了。” “……没事，我喜欢就行了。” “……你喜欢被踩？” “是喜欢踩你！”林皓月毫不客气地用脚掌踩了一下挺立的阴茎，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足交指的是这种行为，我还是免了。” “那只是我在泄愤而已，才不是足交。足交可是很有魅力的喔，那样纤细柔软的玉足在敏感部位不断拨动，一边还要被骂“就这么喜欢被我踩吗？真是个十足的变态啊wwwww”，这样的快感与屈辱感混合，不是最棒了吗！” “为什么是由你来解释？想让我这样子踩你吗？” “闭嘴！” “啊啊啊啊好痛！” 我再次被赏了一脚。被踩哪里会有快感啊？现在在我心里的只有疼痛感和想要立马插到她求饶的怒意！ “既然你不知道裸足和袜子哪个要好一些的话，就一起上吧，一只脚穿一只脚不穿就好啦。”林皓月下床走到衣柜前面，打开了衣柜的密码锁，然后一个一个地把黑的白的各式各样的袜子扔到床上。 “怎么样？这是王之宝库啊哈哈哈哈！全部都是为了这种时刻而准备的！” “……怪不得要给柜子上锁呢……” 林皓月的本质是个女变态，我现在理解了。 “好，选吧！丝袜过膝袜渔网袜吊带袜，你喜欢哪个？我比较推荐这条黑丝哦……” “……你平常穿的是什么？” “平常？普通的短袜啊。” “对，那个就好。” “哪个？……短袜？” “嗯。” “诶诶诶？为什么——”林皓月不满地叫了起来。“那我的这么多收藏不就全浪费了吗？” “有什么浪费的？不是还可以穿吗？” “我才不想把这种会勾起他人性欲的东西穿出去呢！” “哈？你买袜子只是为了足交吗！？” “那又怎么样啦！你有意见吗？” 慢着……我不想用这些袜子，她就说是浪费了…… 莫非这些袜子都是为我准备的？ “……给，就只是这样的而已。”妄想中的我脸上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砸中。 我捡起其中一个一看，是一条纯白的短袜。 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什么花边装饰，真的是很普通的短袜。 “这种东西能让你兴奋？” “嗯，我只是喜欢平常的你而已。” “什——” 林皓月的声音变得尖细起来，好像对我不经意说漏嘴的话感到很是惊异。 “就是这样，有什么意见吗？” 我强装镇定。 “唔……” 林皓月的脸变得通红一片，甚至比刚才做着色情行为的时候还要更红。 “搞、搞不懂你……” 像是默许了一般，林皓月慢吞吞地把袜子穿在了一只脚上，然后把双脚放在我的大腿上，但我抓住了那只穿着袜子的脚。 “怎么了？” “务必允许我这样做一次。” 我抬起她的腿，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突起的踝骨。然后，林皓月打了一个寒战。 没有什么味道。这是当然的，但我有点失落。 “呜诶诶诶诶你在干什么？” “其实……我感兴趣的部位是脚踝。” “……脚踝？” 被白色的袜子包裹起来的纤细脚踝，突起的踝骨画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我觉得这样的部位很有魅力。 “真是奇怪的偏好啊……” “好了，满足了。” “……好恶心……如果你舔的是我的脚趾，我还更能理解一些……” 林皓月把身体靠在墙上，用形状优美的足弓包裹阴茎，开始上下摩擦。 无论是裸足的光滑温暖还是短袜棉布柔软的触感，都带来十足的快感。 不仅如此，岔开双腿的不雅姿势也很是惹眼。 只是，美中不足的一点是，双腿之间的圣域被裙子给挡住了。 “呐，林皓月，可以提供额外服务吗？” “额外服务？” “这个姿势的话，把裙子掀起来好不好？” 不仅是触觉上的直接冲击，还要搭配视觉的满足。 “诶？给我好好享受足交啦。” 像是在抱怨“这样还不够舒服吗”一般，林皓月用脚趾使劲踩住龟头，在上面旋绕了一圈，摩擦生出的快感让我猛地缩了一下腰。 但是她还是乖乖地把裙边提起，露出洁白双腿之间的那一块布料。 纤细却不瘦弱的大腿之间，遮挡住神圣地带的那抹令人心急的淡绿中，因为被濡湿而显出与周围颜色不同的那一片深色，还在不断地向周围扩张。 “眼、眼睛都快看掉出来了！变态！” 林皓月用脚掌狠狠地夹了一下阴茎，可以认为这是害羞的表现吗？ “唔……视线……好奇怪……” 林皓月一边羞涩地嘟囔着，一边加快了温软脚底与阴茎摩擦的速率。 “……你会自慰吗？” 一时好奇便问出来的我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哈？自慰？” “因为，你有那么多不正常的读物。” “……没有。” “……” “喂，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盯着我干嘛啊？我在你心中是那种……会自慰的形象吗？” “本来不是。” “本来……指的是什么时候？” “看到你书架上的书之前。” “……” 林皓月默不作声地用脚趾夹住阴茎上下缓缓摩擦。过了一会，她才缓缓开口： “……虽然有过冲动，但是真的没有实际做过。我知道，这种行为一旦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人一旦辉煌过，就不会再甘于沉寂”。” “不要在这种时候引用这种句子啊。” “所以，你问这是想干什么？” “……我想看。” “看？看……我自慰吗？” “……嗯。” “哈？真是搞不懂你啊！又是喜欢脚踝这种奇怪部位，又是想看别人自慰的，你怎么这么奇怪？” “那又怎样嘛！……” 听她那么一说，我确实感觉自己有点奇怪，但是也只能这样叛逆地回答。 “……真是的……如果我以后沉湎于自慰这种事情无法自拔的话，都是你的错哦……” 林皓月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一边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轻轻地用两根手指隔着内裤抚摸着那里。 “呜哇……还是第一次湿成这样……嗯、嗯啊……” 随着手指的爱抚，林皓月发出轻轻的低吟。 “变态……跳了一下，我感觉到了哦……”林皓月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用脚掌踩了一下阴茎。 我好像体会到这种被蔑视感觉的妙处了。 “哈啊……里面……想看吗？” 还没等我回答，林皓月就急不可耐地把内裤褪下，与私处接触的地方，连出一道晶莹的细线。含苞待放的湿润花蕊，在月光下闪着水光。 “唔唔……这种时候，把心里藏着的淫荡想法全都说出来会比较好吧？” “请务必。” “话先说在前面……很多是编的哦……请你自己明辨是非啦……那，开始了——啊、啊啊……已经忍不住了……想要插进去……手指……啊啊啊……” 虽然不知几分真假，但这种话真的让人很兴奋。 林皓月把中指慢慢插入小穴，发出淫糜的水声。 一整个修长的纤细手指都被吸进去后，她开始慢慢抽插起来，晶莹的液体不断随着手指的进出而分泌出来。 “唔、啊啊……搅动着……扣弄着……啊啊……不好……会上瘾的啊……” 随着呻吟声逐渐放开得张狂起来，林皓月加快了手指抽插的速度。口水从林皓月的嘴角流下，一副乱七八糟的表情。 “呐，看我自慰，让你兴奋了吗？” 林皓月含糊不清的话语间夹杂着娇喘声。 “啊啊，很兴奋啊。” “是吗……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呢……对着别人自慰的样子兴奋得下面一跳一跳的，真是十足的变态啊……哈哈，变态、变态、变态……” 林皓月不断用脚掌兴奋地踩着我的阴茎，然后开始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揉着自己的胸。 就算隔着睡衣，挺立的乳头也能看出形状来，林皓月的手就那样逗弄着那个突起。 “啊、啊啊……要去了……你还要多久？” 林皓月眼神散乱地问道，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快感中了。 “快了，还要……十秒左右吧……” 我也一样，想要享受更久而努力控制自己的欲望。 “十秒？不好，不能一起了啊……啊、啊啊……去、去——啊啊啊啊！”林皓月粗暴地揉着自己的胸，手指抽插得很是激烈，终于在放荡的叫喊中迎来了高潮。 看着身体一颤一颤的林皓月，我的忍耐也已到达了顶峰，积攒在下半身的快感终于全部吐在了林皓月的两只脚上。 “哈啊……不行了……” 喘着气的林皓月向左边瘫倒了下去。 于是，我顺势把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像是骑在她身上一样，把身体架在她上方。 “……要开始了吗？”林皓月用虚弱的声音轻轻说道。“但是，话先说在前面……你可别误会了，这种事情，我对谁都——” 一句话还没说完，声音就中断了。 “……怎么了？” 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 “……不会吧……又睡着了？” 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但是…… 恬淡的睡颜，简直就像小动物一般惹人怜爱，那副色情的样子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这样的可爱脸庞，心中的欲火熄灭殆尽。 理性的弦，又重新搭在了一起。 “……啊啊，真是太好了～” 重新取回理智的我长叹一口气，从她身上离开，如释重负地躺下了。 还好没有跨越最后一步。 在她醉酒的状态下、在还什么都不是的关系下、夺走她的第一次……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 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后来，我帮她擦拭了身体，穿好了衣服，还细心地帮她盖上了被子，正当我打算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地铺上的时候，林皓月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说好……要一起睡的哦？抱枕先生？” 然后，不讲理地把我扯了过去，在柔软与温暖中，我进入了梦乡。意外地没有做梦，睡的还算安宁。 醒来的时候，柔和的月光已经被尖锐的阳光取代，金色的射线在林皓月的脸上闪闪发亮。 林皓月肌肤的真切触感传过来，让我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可真是梦幻的事情。 但是，她是在喝醉酒后才做出的这种胡乱的行动，如果她清醒过来时发现我正抱着她呼呼大睡，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立马想要逃脱。 我轻轻把她的胳膊从我身上放下去，而她对我的行动并没有什么反应，是睡得太熟了吧。 于是，我轻手轻脚地坐起身，下了床，然后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回到了我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地铺被子的冰凉触感传来的一瞬，一种深深的伤感与空虚涌上心头。 与她抱在一起睡觉的机会，以后都再也不会有了吧。 ……不过，一次就足够了。我已经足够幸福了。回想着林皓月身体温暖柔软的触感，我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睁大眼睛的可爱面庞，遮住了阳光，让那张脸的周围都被金灿灿的阳光包裹起来。 那是林皓月在盯着我看。 “唔啊！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我只是醒过来而已……” 林皓月被我突然睁开眼的举动吓得差点倒在床上。她把手放在胸口，做出被吓了一跳的夸张样子埋怨我，我则以无语的表情加以回应。 “倒是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啊，这个啊……”林皓月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她的脸还有些微微的红润。“我在观察你是不是死了，你睡觉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睡觉要有动静？” 难道像你那样睡着睡着把人家拉过来抱着睡才算正常吗？ “无所谓啦，快起来。” “哦。”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从盥洗室回到她的房间后，林皓月指着手机屏幕问我。我凑近一看，原来是我昨天晚上发给她的信息。 “因为，它期望着拥抱明月……？” “……那是——” 这是告白的好时机。 “是我晚上刷视频刷到的文案，觉得很美所以发给你看看。” 但是我懦弱的内心操控嘴巴说出了违心的逃避话语。 “诶？你晚上还刷视频了？” “嗯，因为睡不着。” “为什么？……不、不会是我打呼噜了吧……” “是啊，你打得震天动地，让人怎么睡觉。” “诶？真、真的？” 林皓月的脸顿时布满红晕。 慌乱的样子好可爱，虽然我可以选择继续捉弄她让她再慌乱一些，但是再可爱下去的话世界说不定会毁灭，所以我决定放弃捉弄她。 “没，我骗你的。” “……！” “好痛，你干嘛！” 打人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 “……昨晚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了，记忆只停在我和姐姐讨论世界局势的时候。我应该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林皓月问我。过分的事…… ——呐，一起睡吧？ 脑内响起这句话的一瞬，身体深处有一阵抽搐感出现。 ……要说出来吗？ 她会不会是在假装失忆呢？ 我看向林皓月，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美丽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期待的光芒。 “为什么感觉你很期待？” “……我在期待晚上突然打了你一顿之类的事。” “诶，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借‘哎呀，是喝酒后无意识做出来的啦～’的借口不用补偿你了。” “就算没有这种借口你也不会补偿我吧？” “……可能吧？” 林皓月把食指按在下巴上，眼神往旁边飘去。 “你还真是恶劣。” “要你管。” 说出来的话，会怎样呢？ ——为什么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林皓月，你是不是喜欢我？ ——唔、是、是的…… 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好，说吧！ “做了啊，你——” ——你别误会了，这种事情，我对谁都—— 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句我本来没有细想的那句话，此刻突然在脑内高鸣，像是要在悬崖旁把我勒住一样，逼着我思考其中含义。 我对谁都—— 又是没说完的话。后面会是什么呢？ …… 想都不用想吧。 我对谁都会这样做的。 …… 我本来高鸣的心脏，此刻又忽然沉寂了下来，还伴随着一阵阵绞痛。 她大概，只是想模仿那些漫画上的情节，才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来吧。 是啊……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我真是太蠢了。 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之前那些暧昧的话、甜蜜的玩笑……我们之间，一切让我感到心动的瞬间，全部都是—— 对谁都会这样做的。我根本不是特别的。 换谁来都可以嘛。 对谁都会这样做的。 对谁都会这样做的。 对谁都—— ……就算这样…… 就算这样…… 我也足够幸福了。 不能再妄想更多的事了…… 那样的话，我只会…… “干嘛？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在回忆。” “回忆个头喔，我看你是在努力编出来一些不存在的事吧。” 不能说出来。 昨晚的事，不能说出来。 ——又不是只对你这样，换一个人我也照样会和他做那种事情哦。 我害怕听到这样的回应。 “谁说的……你、你昨天晚上，逼着我……吃下了一张纸。” 我尽力不去想那句让我伤心的话，勉强继续开着玩笑。 “……这听起来倒挺像真的的。” “就是真的。” “只是一张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吧。OK！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喂。” 林皓月从床上“咚”地蹦下来，张开双臂笑了起来。 “啊啊，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呢！要去散步吗？现在！” 她挂着笑容转过头去，对我发出邀请。 在缕缕柔和的暖黄阳光中，她却散发着更为尖锐的金灿灿的光亮。 明明名字是“月”，却比太阳还要更加耀眼。 ——不要那么耀眼啊。 “我……” 我想去。 但是，我不敢去。 虚幻的幸福。 换成谁都能沉沦的。 换成谁都能获得的。 谁都会—— ……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这样想。 别这样。 我已经知足了。 望而却步吧。 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特别的，就不该再去奢望了。 ……但是，不甘心啊…… 叮。 手机响了。 “啊，我差点忘了联系我妈。” “真是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喂。” 又是这样的暧昧玩笑。甘甜的话语。 心里却刺痛着。 ……不要再想了，和平常一样应对她就好了。 我暂且把这些坏想法抛诸脑后，拿出手机看信息。 是我妈的信息。 昨天晚上，我因为不知道哪个家可回，于是给我妈发去了“我该回哪去”以及“你再不回我我就只能睡长椅了”的信息，我妈刚才回复了： “傻子，两个家的钥匙不都在你身上吗。” ……啊？ “啊？” 我的惊叹还没发出来，凑到我旁边偷看我屏幕的林皓月就先一步叫出了声。她歪过头来，傻眼地看着我。 脸好近。 因为意外的接近害羞了一下后，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结果让我几乎僵住。 “……不会吧，我昨天没插过兜吗？” “你真是笨到极致了！我都想不出来该怎么骂你了！……你是不是故意装作无家可回，知道善良的林皓月会收留你，然后趁机在我家对我做一些不轨的事情？这么说，你昨天晚上果然对我做了什么吧！” 林皓月的脸带上了绯红，而且感觉她的语气有些激动。 “喂，你到底是怎么样看我的……如果你真觉得我会干出这样的事，我会哭的。” “你、你别露出这种表情……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林皓月罕见地低垂眉眼。我的伪装太卓越了。或者说，是我的伤感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来了？ “……呐，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你之前已经问过我两次啰，都说了是秘密啦。” “……是吗。” “你很在意我对你的看法吗？” 林皓月身体微微前倾，坏笑着看着我，试探的眼神让我觉得脸颊发烫。 “呃，与其说在意，不如说是好奇吧。” 我就是在意。 “好奇吗……”林皓月略显遗憾地闭上眼睛，然后又缓缓睁开，视线并未聚焦到我身上，而是仿佛看着空气中漂浮着的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凄楚。 “……没事，我保证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 “什么时候？” “……就快了。” 她的眼睛斜向上侧视我，微微地笑了一下。 叮。 手机又响了： “所以你昨天睡长椅了吗？” “没，好心的同学收留了我。” “哦。” 哦个鬼呀！要不是你不回我消息，我会沦落至此吗？ ……我会、知道那件让我伤心的事吗？ 算了，一切都只是我咎由自取。 “所以，要去散步吗？” 林皓月又露出灿烂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了，我还是先回家为好。” “诶？再陪陪我嘛～” “好孩子，听话。” “喂，你太没礼貌了。”林皓月叹了口气，接着说：“好吧，那我送你到车站。” “不用，我都麻烦你这么多了。” “没事，这也算是散步嘛！” 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虽然昨晚从车站到她家像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但那是因为她绕路带我去了山上，真实距离只有五分钟而已。 一路上，林皓月都显得很开心，在灿烂的阳光下，挂着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 而我，却像是心里堵塞了什么东西，情感失掉了什么东西，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心起来。 这是名为“失恋”的痛楚。 后来，度过了称不上平凡的一周。 在学校，我和她的关系似乎比往常更进了一步，她会时不时来找我聊几句。 虽然平常彼此之间也会聊天，但频率远没有这么高。 过高的接触频率惹来了班上一些风言风语，但她好像并不在意，每次都只是笑着说一句“讨厌啦，我和这个废物才不可能是那种关系。”然后拍拍那个起哄者的背。 她对我的态度变化地很明显。 她对我的热情越来越高。 ——她喜欢我。 如果没有听到她的那句“对谁都——”，我就能下这样的论断了。 如果没有听到她的那句话，我应该已经告白了。 她不喜欢我。 这才是真相。 那到底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热情，仿佛我很特别一样？ 明明对谁都可以。 “那只是喝醉后的胡言乱语吧？” 脑中有股声音这么告诉我。 但是，酒后吐真言，也有这种说法。 那么，她喝醉后对我做的那些事，也是想做却无法在清醒状态下做出来的事吗？ 说不定，那就是句傲娇的话呢？其实，她就是喜欢我？ 这几天的样子已经很明显了，她对我有好感。 还是说，我去过一次她家，只是从“朋友”进入了“重要的朋友”而已，所以她才会突然对我热情起来呢？ ———— 我想起来一件事。 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她的那句话，大概是真的。 喝醉后的她，一次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那么，喝醉后的她眼中的我，真的是我吗？还是另有其人呢？ 还是……是谁都可以呢？ 周四发生的事尤为蹊跷。 那一天，每节课间，她都会把凳子搬到我的座位旁边来找我聊天。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东拉西扯，实在没说的了，她便干脆闭上嘴巴，用手掌托住下巴，微笑着盯着我的脸看。 而且，一直到上课铃已经打了十几秒，她才离开。 我的心躁动不安。 放学后，她扯了扯我的袖子，笑着问： “可以和我一起走吗？” “我记得我们不顺路吧。” “可以吗？拜托了。”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有，但那样我会伤心。” 林皓月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她的笑容没有捉弄的意思，而是一种淡淡的感伤。我想问她怎么了，却实在无法对着这幅表情的她发问。 “……我知道了。” “耶！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林皓月笑开了花。 她到底想干嘛？ 告白。 果然，我会不自觉地往这边猜。 从学校到她的车站，只有短短两分钟。 她会告白吗？ 如果她真的告白了，那她喝醉后的那句话，我便能把它当做戏言，从记忆中删除。 我的心躁动着。 但是，路上她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微笑着，走着。 我想说些什么，却无法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我们之间多了一层捉摸不清的云雾。 到了车站，已经能看到车朝这边开过来，开始徐徐地减速。 我忍不住了，至少这个问题要弄清楚： “林皓月，你要我陪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在等你。” “哈？” “……嗯。” 林皓月最后苦笑了一下，向我挥挥手，上了车。 她在等我。 等我什么？ 告白吗？ 莫非，她这一天的不正常行动，是在引导我告白？ 她发现我喜欢她了吗？ 可是，“我对谁都——” ……别再想这个了。 这可能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玩笑，却被我在意了这么久，蠢透了。 到头来，我不还是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吗？她在等我告白。 没错。 她在等我告白。明天，告白吧。 第二天，明明鼓起了十足的勇气，我却又没能告白。 因为，告白的对象没来学校。“那个，不好意思……” 我试着问林皓月的朋友。 “嗯？这不是皓月的小男友吗？怎么啦？” “没有，我才不是！……只是，她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 “诶？她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你们要异地恋喽。” “诶？……麻烦说清楚点。” “……她已经转学了。在蓝湖省哦。” 不对。不会的。 不可能的。 这太超现实了。 蓝湖省什么的，想都没想过啊。 难道就是因为她今天转学，昨天才会那样行动吗？ 不对，她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到呢。 “我保证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 她对我的看法。 笨蛋！你以为你是青春伤感文学的男主角吗！ “她跟你说我已经转学了？哈哈，你伤心了吗？” “我知道你就算伤心也不会告诉我的，但是，哪怕你只有一点点点点点点伤心，我也会很高兴的。” “虽然那是骗你的，但我确实要转学了，目的地也确实是蓝湖省，原因是姐姐要上学，很重要的学！” “后天就要出发啦，今天要进行最后的收拾，所以才没去学校。” “我知道你在伤心哦！” 回到家后，我的手机上传来了五条来自林皓月的消息。发送的时间是上课期间。 搞什么嘛，我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还以为，再也无法传达我的心意了。 这不是还有两天嘛。 不要再去管那句困扰我许久的话了，就算我不是特别的，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出去。 既然她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那么无论告白的结果如何—— 我们都不会有结果了。 “可以再见一面吗？明天下午两点，石山公园，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发去了这样的信息。 我的心躁动着。她没有回复。 一直到约定时间的前一小时，她都没给我回信息。 聊天窗口已经被我打开了成百上千次，最后一条消息，却永远是我发出的那条。 说不定她看到了，只是没有回复而已。我抱着这样的心态来到了公园里。 踢足球的少年们嘻嘻哈哈，恩爱的情侣你侬我侬，下棋的老爷爷沉吟不语。 我孑然一人。 两点了。 没有可爱的女孩子挥着手喊着我的名字向我跑来。 三点了。 没有可爱的女孩子坏笑着从草丛冒出来掐住我的腰，同时说着“笨蛋，我在这里偷窥你一个小时啦！” 三点半。 我失魂般地彳亍着。 纵使打开一万遍聊天窗口，也不会有新消息。 纵使我极力远眺，那里也不会有我期待的身影。 她不会来了。 一个多小时前我就明白了。 但是，我不想回去。 我做着无望的幻想。 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说出口罢了。 只是这样而已啊。 四点半。 来了。 可惜来的不是她，而是灰得让人感到喘不过气的乌云。 乌云舒卷着滚滚袭来。 我退出聊天窗口，打开天气预报。 “……原来五点钟有雨啊……狗屎天气……” 还没到五点，乌云便迫不及待地降下了绢丝般的细雨，静悄悄的，没有淅淅沥沥的响声。 就算如此，我也听不到你的声音。 ……下雨了。 现在哭出来的话，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话说，公园里，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只剩我一个了。 雨从发丝间滑落，衣服已经因为湿透而粘在了皮肤上。 我失魂落魄地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街道旁的房檐滑下的流幕，似乎也遮住了我的心。 她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呢？ 她到底有没有看到呢？ 若是灰暗的雾霭中，能够突然显现出她的身影，那该多好啊。 不对，现在的我被她看到了，绝对会被笑话的。 我看向路边餐馆的玻璃窗，想检查其中映照出的我的身影。 …… 不会吧。 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凝聚在一点。 透过窗子，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林皓月的姐姐。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喂，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从我这里可以看到林皓月姐姐的脸，她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笑着。她的对面坐着另一个女孩子。 纤细的背影。 几乎不用辨认。 那就是林皓月。 我发现自己喘着粗气。 机会不就在眼前吗。 想要表达心意的机会。 我向店门口走去。 ——但最终，也只是走去罢了。 激情会被磨灭。 特殊的感情，只会在特殊的时候驱使行动。 感情让人失控。 但那只是暂时的，时效过去后，便能被理性战胜。 我的感情—— 被怯懦战胜了。 如果我进去了，结局或许会发生改变。 但是，给当时的我一百次机会，我可能只有一次会选择进去。 浑身湿透的我，进去后又该怎么样呢？大喊一声“我喜欢你”吗？ 何况，她姐姐还在旁边。 ——这些都只是我逃避的想法。可能有别的解决方法，但那时的我已经不再想思考。 我只想逃走。 回家后的我，什么也不想思考，于是把自己扔到床上，倒头便睡。醒来时，是凌晨三点，我看到了林皓月十一点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呀，收捡东西的时候，我的手机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寻找一番后，竟然在鞋子里面wwwww” “你等了我很久吗？” 然后是隔了一小时发的： “抱歉，你生气啦？” “真的，实在对不起！（鞠躬）” “如果你有想说的话，周日上午九点来学校旁边的车站找我吧。” 我猛地坐起身。心脏再次高鸣。 还有机会。 我还能再见她。 八点五十，我到了车站。 仅仅过了十分钟，我朝思暮想的那个少女小跑着出现了。 林皓月的身姿映入眼帘的那一刻，泪水几乎要喷涌而出。 “……你还真是守时，一般不都会提前到吗？” 我竭力抑制住发颤的声音，开着稀松平常的玩笑。 林皓月背着一个大包，似乎已经准备好远行。 “我不迟到就已经很不错了。”林皓月的声音，也有些不正常。 “昨天下午，你等了我多久？” “……四十分钟。” 我说谎了。 “诶，那么久？”林皓月有些惊慌，她左右移动了下目光，然后抿住嘴唇，微微低下脑袋。“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至少现在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忍住泪水。在这里哭出来的话就丢人了，至少等到回家再哭吧。 “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 “马上是多久？” “还有最多三分钟分钟我就要坐车去飞机场了。” “诶，三分钟？” “嗯，因为今天实在很忙，能挤出这三分钟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勉强了。”林皓月苦笑了一下。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作为表白的开头，但是却没能说出什么。 “啊，对了。” 在我做思想斗争的时候，林皓月率先开口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把背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瓶子。 “给！” 我看向那个瓶子。 啊，我见过这个瓶子。 这是那天，在林皓月的课桌上看到的，装着纸星星的瓶子。那时只装满了一半的瓶子，现在已完全被星星们填满，只有一丝丝空隙。 “这是什么？” “离别礼物！” “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里面装的是什么？” “嘿嘿。”林皓月笑了。 那不是伤感的笑。 那是那天在广袤星空下露出的，世界上最光彩夺目的、甜美的笑容。 “满天——星呢！” 然后，说出了同那天一样的话。 “……全部，都是你折的吗？” “啊，好没礼貌，这个时候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因为，这也太多了……” “因为是满天星嘛！” 林皓月再次可爱地笑了。 “……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当然啦！这是只属于我们的星空！” “……谢谢……” 我颤抖着接过那个瓶子，像是对待宝物箱一般，把它抱在怀里。本不会发光的纸星星，此刻像是真的幻化为满天星，绽放出光彩夺目的光芒。 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瓶子都会是我最重要的宝物。 “……啊，还有一个东西。” 林皓月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我手里。 “这又是什么？” “情书哦。” “诶？” “我开玩笑的啦……类似情书的东西吧？”林皓月的脸红了。“回去才能打开哦！” “唔，好、好……”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咽了一口唾液。 真的会是情书吗？ “……我要走啦？”林皓月抬眼望着我，眼神里闪动着软绵绵的不舍。“……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哦？” “不可能忘得掉的。” “……以后你睡觉时，不能给你拍背了呢。” “这时候应该说些伤感的话才对。” “是的，我后悔了。” 林皓月朝我上前一步，然后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口。 “……好舒服，我其实一直都想这么做来着。” 然后，她用两只手轻轻揪住我衣领的两侧。这些亲昵的动作，仿佛顺水推舟，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羞耻，只有幸福与淡淡的感伤在胸中回荡。 “……手里拿着那个瓶子，抱不了我吧？” “是的。” “嘿嘿，我可是故意的。”林皓月在我的胸口蹭了蹭，心里生出像一道电流般的酥痒感觉。 “你果然很狡猾。” “不这样做不行，如果你现在抱住我，我会哭出来。” “哭出来有什么不好的。” “不要，上次在你面前哭让我羞耻了好几天。” 说完，林皓月把脑袋从我的胸口离开。 “这下我真的得走了。” 林皓月再次露出那个惹人怜爱的笑容。 “等等。”我终于开了口。“我还有话要说。” “……不行哦。”林皓月的笑容里流露出几分凄凉，慢慢地摇了摇头。 “诶？” “我得走啦。” “等等，只需要——” “……”林皓月把食指竖在嘴唇前面，让我不要说话。 她是不是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呢？ “那，拜拜啦。” “……拜拜。” 我看到了，林皓月转过头的那一瞬，泪水正从她脸上滑落，盈盈地泛着光。 “你是一个善良温柔得让人恼火，迟钝木讷得让人生气的大笨蛋！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人！” 那封信上，只写了这样三句话。秘密，就只有这些而已吗？ 林皓月转学后，我们互相发过几次消息，但那大多只是普通的询问对方近况之类的话。 半年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了。 大约一年后，林皓月这个名字，便被滞留在了记忆的罅隙中。 毫无疑问，她是我重要的人。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与她分别八年后，我几乎已经淡忘了她的长相，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但是，青春那些轰轰烈烈的记忆，当然不会轻易被遗忘。 那个装着满天星的瓶子，一直摆在我的书桌一角——和它在林皓月桌子上的位置一样。这是我的珍宝。 即使到了它碎掉的那一天，它也是珍宝，甚至，闪耀出了更耀眼的光—— 那天的前一个晚上是同学聚会，我通宵喝酒，早上便睡死在了床上，等到我苏醒时，已经是半夜。 我从床上站起身，觉得头疼欲裂，走到书桌旁时，一个趔趄撞到了书桌上，那个宝物箱，便在摇晃中掉在地上，绽放出了满天星。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地星星。 瓶子碎了，星空碎了。但是，满天星还在呢。 我咂了咂嘴，埋怨自己的不小心。那些与林皓月的初恋记忆，一股脑涌入了我的心中。 那天看到的满天星，与现在地上的满天星，交叠在了一起。 不对，有一处没有交叠。 地上的满天星中，混入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卷轴似的东西。 我把它捡起来，发现那是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它似乎被有意识地掩埋在那些星星里面，再加上我从前没有打开过那个瓶子，所以一直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我慢慢把它舒展开来，清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好啦，这才是真正的情书哦。你会发现吗？ 说实话，我觉得你有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封情书的存在，因为你是个笨蛋嘛。 喝醉后的那个晚上，我记得非常清楚，说我一点都不记得了，那是在骗你。 所有的所有，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啊，对了，干出那些事情是因为我真的醉了，不是故意做的，千万别把我当变态。 但是，最后为什么会睡着呢？……是当时的我太过羞涩想要逃避装睡过去，还是真的太困了呢？ 只有这一点，我不记得了。 ……只是，面对睡过去的任人宰割的我，你竟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所以才说你温柔的让人恼火啊。 第二天清醒过来后，我真的都快羞炸了！ 所以只能装作不记得。 但是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说出来呢？ 我本来期望着，你说出来后我趁机告白，结果你这个废物却不说出来！ 真让人恼火！ 不过，我考虑到了一种可能。 那天晚上，我有一句话没说完，而且刚好停在了很尴尬的地方。 你会不会因为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才不敢告白呢？ 现在，我把它补完整吧。 你别误会了，这种事情，我对谁都不会做的，只有你是特别的哦。 如果这句话让你困扰了很久，真的很对不起！后来，不管我怎么表达爱意，你也没有告白，也是因为这个吗？ ……不过，幸好你没有向我告白。 不然，我可能永远下不了决心离开这里了。 姐姐的未来，和我的恋情，哪个更重要，我当然能分清。 我害怕你向我告白后，我会头脑不清醒，耽误姐姐的未来。 话是这么说，结果到最后，我还是在明显地向你示爱……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动摇与矛盾之中挣扎。 我真是自私。 最后也几分强硬的阻止了你的告白（应该是要告白吧？），把痛苦推到你身上……真是对不起…… ……算了，就这么多啦，对了，你给我发的那句所谓“文案”，其实是隐晦的告白吧？ 我们两个的名字都暗含在里面，那么明显，我一下就看出来了，心里小鹿乱撞，但是不得不装傻啊。 现在，回复你！ 皓月一直都是幸福的，不管它走到哪里，总被布满星星的穹宇拥抱着。 以上，给我的初恋，陈星宇。 附：那天晚上为什么要让我自慰啊？果然，有了一次就不会再停下来了啊！（哭）” 看到最后一句，我笑了出来。因为展露笑容而眯起来的眼睛，挤出了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某种液体。 泪水滴在纸上，润湿了纸面，晕染了笔迹。 泪水滴在地上的星星上，竟然也有墨汁渗透出来。星星里写的有字。 意识到以后，我用颤抖的手拿起一个纸星星，将它展开—— 我走到门外，看着天上的星星们。 满天的星星，在泪水中变成一个又一个光的圆圈，晶莹得宛如泪珠一般。 广袤的星河，依然流转着；璀璨的群星，在一片朦胧中摇晃，像是马上就要坠落到地面。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每一个纸星星上，都用清秀的小字写着： 我喜欢你。 ——暗黑色的云，开始流动了。但是，即使被叆叇的云层遮住，满天的星星，也永远不会停止闪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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